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9章

關燈
第39章

莫哀歲剛一推開門, 耳邊便響起了莫盟充滿怒氣的聲音,眼睛就看到了莫盟那張充滿怒氣的臉, 惡狠狠地盯著一個方向,恨不得冒出火焰來。

莫盟看向隨青臨的眼神甚是不善,仿佛在看什麽仇人,指著靠在墻邊的隨青臨,轉頭看見莫哀歲走了出來,質問著莫哀歲。

莫哀歲腳步一頓,眸光順著莫盟的手指看去, 看到的卻是嘴角破裂、滲出幾絲鮮血的隨青臨。

醫院走廊裏的冷然的燈光襯的人臉色格外慘白,連俊美青年嘴角出的青痕都清晰可見,臉上還有幾處擦傷, 血跡斑駁。

聽見聲響,隨青臨擡頭看向莫哀歲, 一時間有所回避,怕自己慘烈的模樣引起莫哀歲的擔心。

畢竟她身體抱恙, 多費心神,對於恢覆身體沒有任何的益處。

隨青臨遮擋了一半,還是選擇轉過頭來,對著莫哀歲赫然一笑。

算了,遮遮掩掩反而會讓莫哀歲多想。

看到隨青臨如此,莫哀歲呼吸一滯, 內心浮現出一絲愧疚, 隨即這些愧疚化為了憤怒。

面對著莫盟的質問, 莫哀歲不卑不亢的反駁道:

“我什麽時候說他是Alpha?是你自己一直這麽認為的!”

當時的莫哀歲怕莫盟事後找隨青臨麻煩, 只是沒有否認沒有承認罷了。

莫盟所認為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莫盟的一廂情願罷了:

——“是個Alpha?我瞧著那個孩子模樣還不錯,精神力等級怎麽樣?”

——“那個Alpha精神力等級怎麽樣?”

——“還行……”

還行……

莫盟回味過來當時“還行”兩字的含義。

當時他以為是在回答Alpha精神力等級, 現在想想,這兩個字不過是莫哀歲當時隨便的一句敷衍。

自己受到莫哀歲的蒙騙,以為隨青臨就是普通等級的Alpha。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一個Beta。

莫盟氣的手指打顫,指著莫哀歲,好半響說不出話來。

醫院的無影燈將周圍的環境照得清清楚楚,猶如白天一樣,幾個人站則站,心思各異。

莫哀歲的目光緊跟隨著青年的動作。

隨青臨倚靠在醫院走廊的墻壁處,眉目清冷,他正低著頭挽著袖子,不緊不慢的動作,好整以暇,不見有任何的頹勢。

隨即,青年像是感覺到嘴角的異樣,用舌尖頂了頂口腔軟肉,渾不在意地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眼底的神色晦澀不明。

尤蘭的狀態也好不到那裏去,他俊美的臉也同樣掛了彩,正微弓著身子,喘著粗氣。

他雖然是Alpha,但隨青臨之前也是頂級Alpha中的一員,所以僅憑身體素質,硬碰硬的話,不見得尤蘭會占據上風。

莫哀歲的手還放在門把手上,未曾抽離。

門後是昏暗的房間,寧靜祥和;門外是燈火通明的世界,劍拔弩張。

一扇門隔開了門外與門內的兩個世界,她現在站在明暗交接處,面對著兩方人的對峙。

莫哀歲握著門把手,往前踏出一步,順便帶上了門。

她看著醫院走廊裏所發生的一切,眉頭緊皺,手指緩緩收緊。

他們怎麽會突然見面?

所以在她意識回籠之前的這一小段時間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莫哀歲心裏充滿了內疚,只是她剛上前一步,卻被一旁的尤蘭趁機攔下。

大手橫在莫哀歲的面前,只見他手臂下落,捏住了莫哀歲纖細冰涼的手腕,順勢將其拉到身旁,阻攔了莫哀歲過去的腳步。

全然不顧莫哀歲抵觸的反應。

冰涼的觸感從幹熱的手掌心處襲來,尤蘭的眼神有些忽閃,尤蘭側過頭看著身旁矮他半頭的莫哀歲。

“幹什麽去?”尤蘭強壓下心裏的氣,擰著眉,臉頰上的發熱的痛意還在提醒著他,剛剛被那個他瞧不上眼的Beta還了一拳,俊臉上一片陰沈,就連茶色的碎發都直沖向上,帶著戾氣。

“你還想著找他?”

莫哀歲回答了一片沈默。

“你被他害成這個樣子還不死心嗎?你看看你現在慘成什麽樣子!”

尤蘭語氣微揚,碧綠色的眸子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說到最後,語氣都沾染了些粗暴。

他緊緊的握住莫哀歲的手腕,纖細易碎的模樣,尤蘭氣急敗壞的,頂著雞窩一般的頭,轉過臉來,看著莫哀歲。

這時候莫哀歲才看見尤蘭被揍得一片烏黑的熊貓眼。

尤蘭齜牙咧嘴的,恨不得要吼出來:她到底知不知道——蟲族對於手無寸鐵的Beta來說,到底是多麽的危險!

今天算是莫哀歲僥幸逃脫,那麽下一次呢?

她還會像今天一樣這麽好運嗎?

要不是這個隨青臨天天帶著莫哀歲出去玩,她會遭遇這些事情而差一點兒喪命嗎?

尤蘭想著想著火氣就上來了,立馬就瞪向隨青臨,與之對視。

眼神中的怒火恨不得要把隨青臨焚成碎渣。

隨青臨不卑不亢,直視過去,眸色平靜,氣勢上全然不輸尤蘭。

尤蘭見此,手部、額前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動手打人,莫哀歲見狀心頭一跳,猛然掙脫開來,她終是忍不住開口了。

只是一開口,語氣裏的嘲諷是怎麽也控制不住。

“動手打人,你們是犯了什麽毛病?他是怎麽招惹你們了嗎?”莫哀歲趕緊上前幾步,把隨青臨擋在自己的身後。

轉過頭眼眸緊緊地盯著莫盟與尤蘭,然後神色緊張地回頭詢問隨青臨,“除了嘴角還有其他的傷嗎?”

要不是尤蘭與莫盟分別擋住了走廊的兩端,莫哀歲甚至想要拉著隨青臨一走了之。

前有狼後有虎,只能對峙。

隨青臨垂眸看向莫哀歲,輕輕搖了搖頭,薄唇輕啟。

“沒有,我還回去了。”

“幹的漂亮!”莫哀歲直接讚揚出聲。

一旁的尤蘭卻直接黑了臉,眉宇間的折痕愈發的深,頂著剛烏青的左眼,憤憤的冷哼一聲。

“就是這小子害你住了醫院,你竟然還護著他!我是你爹,還能害你不成?”

莫盟一時間氣不順,低頭咳嗽了幾句,搬出了那句至理名言。

莫盟這副端著慈父的樣子,讓莫哀歲看了禁不住要發笑。

“還有什麽叫他害我住了院?我自己想去的,和他有什麽關系?”莫哀歲面露譏諷之意,“要怪就怪我命不好,怎麽就好端端地在那裏遇見了蟲族。”

“是,你是不會害了我,但也沒有讓我過上幾天的好日子,我說過幾次轉學,我受到了別人的欺負,你有在意過嗎?在乎過我如同地獄一般的折磨了嗎?說到底你只是在意一己私利,只在乎我能不能分化成……”

“夠了!莫哀歲,莫家是這樣教你忤逆父親的?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莫盟怒不可遏直接打斷了莫哀歲的話。

莫哀歲冷笑著,截住了嘴邊的話。

一旁的尤蘭神色未變,那句話就像是一個填空題,不用多說,他都知道莫哀歲那後半句沒有說完話的到底是什麽。

一時間,走廊裏靜極了。

每個人都懷揣著自己的心思,沈默不語。

面上莫盟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氣極了,但心裏卻是慌亂不已。

莫不是莫哀歲知道了他的用意?

“不論如何,今天,你都必須和這小子斷的一幹二凈!”

幾息之後,莫盟平覆好心情指著隨青臨對莫哀歲說道。

“你說了可算不得數……”

莫哀歲笑瞇瞇地,只是眼神冷冷地,身形瘦削,但毫不退讓。

醫院的走廊內人來人往,看著這一幕,無不眼神怪異。

面對著這好似一家人的對峙,旁邊的過路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輕手輕腳的路過的同時,生怕落下什麽話沒聽見。

耳朵都悄然豎的老高。

在這一刻,莫哀歲與莫盟他們呈現在“觀眾”眼前就全然變了一個樣子。

一個富家女想要與窮小子Beta雙宿雙飛,面對家人苦口婆心的勸告沒有半分醒悟,反而無法無天的頂撞父親的故事。

隨青臨察覺到了周圍隱隱窺探不友好的目光後,他輕輕拽了拽莫哀歲的衣袖,溫柔的安慰道:

“天不早了,正好你家人過來接你,我也放下心可以回去了。”

隨青臨不想莫哀歲暴露在人群之中,鬧大了首先對莫哀歲就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跟著自己,反而會拖累莫哀歲。

思前想後,隨青臨還是開口讓莫哀歲回家去。

哪怕家人不是真心待她,但有著尤蘭這個Alpha存在,家裏還是會比外面安全的多。

“要走趕緊走,不要像一個綠茶一樣欲拒還迎。”

尤蘭摸了摸疼痛的臉,嘲諷道,揮揮手,恨不得隨青臨趕緊消失在眼前,看著就煩。

“是嗎?我覺得這個詞更適合你,尤蘭。”隨青臨直言反擊。

“你……”

莫盟不懂什麽是綠茶,但是見尤蘭這個反應他差不多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詞。

隨青臨在走前點了點莫哀歲的手腕,見莫哀歲看過來的時候單單眨了眨眼。

這是有事光腦聯系的意思。

莫哀歲咽下了嘴邊的話,她還沒來的及告訴他,她找到了二次分化阻滯劑的方法。

不過,現在時機不合適,待會兒在光腦上告訴他也是一樣的。

待隨青臨走後,莫哀歲環視了一圈,心下一陣奇怪。

寧書青不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明明剛剛還在的。

現在寧書青的狀態比她還要差,還有不到十幾天的時間就要到寧書青的18歲生日了。

這個時間內,只要寧書青還參加競賽的一天,就仍舊有暴露的風險。

可萬萬不能出什麽岔子了。

尤蘭扯著莫哀歲就往醫院門口走,門口停著莫家的車,已經等候多時。

一路上,三人沈默不語,沒有人說話,氣氛顯得格外詭異。

莫盟坐在副駕駛上,將頭擰向一邊,心裏的氣一點沒消退,反倒是尤蘭一直在通過後視鏡看著莫哀歲,神色覆雜。

到家後,尤蘭沈著眸子將莫哀歲送到房間門口,在莫哀歲關門之前,尤蘭把手中的藥塞給莫哀歲,將憋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莫哀歲,這幾天,你好好在家好好休息,少和那個Beta來往,掉價。”

尤蘭一想到穆權臺告知他的有關莫哀歲的調查果,眉就不經意間擰緊。

莫哀歲面目表情,語氣不善:“我也是Beta,我和他有什麽區別嗎?”

“……那不一樣。”尤蘭軟了語氣,“是他帶你出去招致了災禍,這一點兒他自己都承認了,你不和他劃清界限,難道嫌他害你害的不夠嗎?”

“尤蘭,你好像沒有聽懂我說的話,那我就再重覆一遍。是我自己要去的,和他沒有關系。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巧合,碰巧蟲族逃逸,碰巧我們出現在那裏。為什麽你們不怪競賽官方沒有管控好蟲族,反而責怪一個與此次事件毫無關系的人?是他將蟲族釋放出來的嗎?”

莫哀歲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對我好,結果呢,你們可曾關心過我的傷勢,關心過我想要的是什麽嗎?你們只會說一切是為了我,可笑。”

“你們打著為了我好的旗幟,究竟是為了誰呢?”

尤蘭聽著莫哀歲對隨親臨的維護,他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下意識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關心?莫哀歲,你為了一個外人頂撞父親這合適嗎?何況他還是一個廢物A……”

等到尤蘭再次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回應尤蘭的是再次關閉的房門。

“嘭”的一聲,門驟然關上,將尤蘭完全的隔絕於門外,連同他想說的話,一並擠在了門外。

吃了閉門羹的尤蘭憤恨地錘了錘墻壁。

忽然,腦海裏突然想起醫院莫哀歲那一截沒有說完的話,眼眸微閃。

話不投機半句多。

莫哀歲眼不見心不煩地關上門。

她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機甲殘存的纖維已經被順利取出,現如今好好的修養精神便可。

她給隨青臨發去了消息,詢問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隨青臨:也沒什麽,我去收取被拋棄在野外的機甲,耽誤了點時間,在醫院碰巧遇到而已。]

隨青臨沒有多說,反而是東扯西扯,似是心裏別有一番計較。

莫哀歲見此,只好換了一個話題。

[莫哀歲:寧書青呢?一覺醒來沒有看見她,她去哪了?]

[隨青臨:她明天要去演講,先回去準備發言稿了,今天別搞試驗了,好好休息。]

[莫哀歲:好。]

話雖如此,可莫哀歲是一點兒都閑不下來,尤其是在已經得到了實驗的正確方法之後,她有一種勢不可擋的盡頭,想要立馬完成實驗。

她吃過隨青臨拿來的藥後,迫不及待的轉身就鉆進了衣櫃後面的實驗室。

原先失敗了的實驗材料已經被莫哀歲處理掉了,她現如今需要從頭開始一步步的實驗。

只不過實驗的方向會有些差異,但都是殊途同歸罷了。

實驗從她熟悉的步驟開始,用正常Beta與她的血液進行對比,從Omega特有物質開始,一點一點的,有序而穩定地進行。

莫哀歲對於實驗步驟早就熟記於心,她熟門熟路、輕車駕熟地重覆過去那段時間的操作。

每一個步驟都熟爛於心,什麽步驟會得出什麽樣的結果都沒有絲毫偏差。

原先在學校的時候,會有各種各樣的課題占據莫哀歲的時間,導致她實驗的進度一拖再拖。

而現如今,莫哀歲正式放假,沒有什麽事能占據她的時間,拖延實驗進度了。

實驗速度勢如破竹,進度飛快。

一個晚上。

莫哀歲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將自己血液中的那份不成熟的結構分離了出來,比分離Omega血液中的物質快了很多。

因為她知道了實驗關鍵在哪裏。

實操過程中,莫哀歲將她與正常Beta相同的成分直接剔除,尋找自己血液中酷似Omega特有物質結構的東西。

目的明確,時間自然也減少了許多。

這邊莫哀歲如火如荼地進行合成降解酶操作,而在另一邊,在莫哀歲未曾註視的網絡中,一條條詞條輪番登上了熱搜。

瞬間引爆了網絡,而且熱度經久不息。

#蟲族吃人#

#競賽失誤,這到底是參賽選手的錯還是舉辦方的錯?#

#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這場意外的發生?#

#蟲族致人死亡,聯邦政府該如何賠償?#

#蟲族出現的背後原因是什麽?#

在熱搜第一的#競賽失誤,這到底是參賽選手的錯還是舉辦方的錯?#下,一個個網友發表著自己的看法,抒發著自己的怨氣。

【個回微信:誰懂?誰他媽的懂?我好好的走在路上,蟲族卻從天而降!它們吃了我的親友!】

【堤遠意相隨:到底是他媽的那個混蛋玩意將蟲族放跑的?別讓我抓住他,不然老子活刮了他!】

【惡意:官方是吃幹飯的嗎?都過去幾個小時了?還沒有調查出來嗎?】

【熱提YY:是啊!競賽官方能不能不要裝死了?能不能發一個官方聲明,還我們一個真相?】

【詭:樓上何必這麽大怨氣?官方也沒說不還我們一個真相,這不是正在調查嗎,你急什麽?你是黑子嗎?】

【刮膩子why:人家說一個自己的訴求,怎麽到了你的嘴裏成了怨氣,攪渾水的到底是誰啊……】

【摸索:只有我覺得這裏面有內鬼嗎?這段時間聚眾鬧事、人口失蹤的事件時有發生,有時候一天能夠失蹤上百口,而現在又出現了蟲族逃逸吃人事件,這其中沒有什麽貓膩或者裏應外合的話,我是不相信的。】

【咯上:說實話我也有點感覺……總覺得那些人想制造一些巨大的混亂,讓世人害怕,讓政府妥協,希望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個樣子。】

【佛國:難說……現在只希望官方的調查進度能夠快一些,好還大眾一個真相。】

【##&$%<&\\#>】

網上眾說紛紜,有人罵官方,有人罵參賽小組是故意放跑蟲族的,還有人罵Beta作死的……

討論聲、謾罵聲此起彼伏,輪換不息。、

很多人在網絡上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一場新一輪的爆炸新聞悄然登場。

*

早上七點的鬧鐘準時響起,“叮...”

第一遍“叮鈴鈴”的響聲還沒播完,就被人強行平息了下去。

王冉一把將鬧鐘按死,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舍友,都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他躡手躡腳地收拾完畢,背著包,然後出了宿舍,徑直地就往圖書館的研討室的方向趕去。

中途他路過食堂還去食堂買了一個餅子,王冉邊吃邊走。

周圍人人來人往,都在盯著光腦,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甚至有好幾個不註意撞到了柱子上。

見狀,王冉搖了搖頭,心思又放在了自己的課題上。

目前來看,強行將一個課題項目成果改成參賽作品,對他們小組來說並不難。

但是,難就難在,他們如何將他們的課題理念與競賽結合在一起,然後自圓其說。

設計誰都會,有手就行。

可是如何將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糅合在一起就難上加難了。

好在,他們的競賽作品只差一點兒就能全部完成了,這算是一個好消息,憋在王冉中心的那股氣也快要消失了。

看,就算是離開了莫哀歲,他們那個理念也能夠照常繼續實行下去。

太陽離開了誰都還能繼續往下轉呢!

離開了一個莫哀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王冉在圖書館外迅速吃完了餅子,拍拍手上的剩餘殘渣後進入了研討室,而研討室早就已經塞滿了人。

研討室裏有許多像王冉一樣努力學習探討課題的人,他們幾乎所有人都選擇留校,並且每天日覆一日的起的都很早。

在王冉進來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這裏忙了多時了。

人頭攢動,烏泱泱的一片,都在刻苦的鉆研著實驗。

王冉剛邁進討論室一步,他就察覺到研討室裏更加靜謐了,隨著王冉走進來,不少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向他投了過來。

但不久,研討室的聲音再次漸漸大了起來,模模糊糊中,王冉聽到了他的名字。

王冉不明所以地撓撓頭,察覺到有人偷偷的瞄向他。

我臉上是有東西嗎?

王冉摸摸臉,什麽都沒有。

那為什麽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我?

王冉轉頭剛想要問一個看他的人為什麽看他時,他的目光剛對上一個同學,瞬間,那個同學的視線就移走了。

好似這一切都是王冉的錯覺。

他們只是不經意之間多看了他一眼一樣。

難不成是他想多了?

王冉收回視線,心裏悶悶地坐到他們預定的一組桌椅上。

他剛剛將書包的東西掏出來,張小慧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風塵仆仆,衣服上帶過來的風裏還殘留著室外早晨的一絲涼意。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這裏,給你發消息不回,打電話你也不接,想來你還不知道網上的事……”

“外面天可是快要塌了!”

“網上的事?”王冉想了想,摸了摸寸頭,腦袋裏靈光一閃,終於恍然大悟,“哦!你是說昨天那件事嗎?我知道啊,就是蟲族從競賽場地裏逃走害人了,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張小慧沒有搭腔,王冉覺察到了一些不對勁。

於是王冉擡起臉,對上了張小慧欲言難止的目光,他語氣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開口:“……難道是......事情有了反轉?”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張小慧沒有解釋,她點開PAO,打開熱搜第一個詞條頁面,熟練地找了一個最為全面的視頻將其投在灰藍色的桌面。

#震驚!有人研發出了Beta能夠使用的機甲!#

王冉蹙了蹙眉,覺得這個標題在一派胡言。

Beta能駕駛機甲?

開玩笑呢吧!

機甲自設計之初就不是為了Beta。

自從他出生起,就一直會聽到關於Beta能夠駕駛機甲的各式各樣的謠言,但都不過是流言蜚語。

頭一天,剛有人說發明出了Beta機甲,後一天官方便會立即打假。

一來二去,這種事情發生多了,人們便不再相信什麽能夠發明Beta駕駛機甲的謊言了。

現在的這個“研發出Beta使用的機甲”的消息,不用腦子想,光聽就知道有人故意造假的、騙取流量的。

王冉看了看視頻,但他驚訝地發現。

視頻的播放量很高,竟然高達400多萬。

他看了張小慧一眼,滿臉疑惑。

張小慧努了努嘴,示意王冉繼續看下去。

視頻的拍攝角度很高,大概有三四米的樣子,視頻的左上角還自帶了時間與日期的水印。

很顯然,這段視頻是從某個監控視頻裏截取導出來的,比正經拍攝的視頻糊上些許,但是能夠清晰分辨出場景中的一桌一凳,以及地上躺著的,人形機甲。

“我相信有很多人見了這個標題會表示我在吹牛,但事實上我並沒有在吹牛,有一個視頻可以證明我說的話的真實性……”博主沒有露面,只能聽到經過處理的聲音。

但是卻能從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中卻透露出博主語氣的興奮,“能夠被Beta駕駛的機甲已經研發很多年了,卻遲遲沒有什麽效果,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有人,將它發明出來了!”

隨著一個嬌小身影的闖入,博主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彈幕狂刷“奇跡的降臨”,很是影響觀感。

王冉不知道張小慧讓他看這個視頻的目的是什麽,他耐著性子繼續看下去。

視頻裏的那個身影很顯然是一個女人,她踉踉蹌蹌地跑進房間,慌慌張張地關上了門。

就在女人轉身之際,王冉猛然看清了女人的臉,赫然就是——莫哀歲!

王冉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帶動身後的椅子,發出刺耳的“茲拉”一聲,在略有些安靜的研討室中顯得格外的刺耳,引來一眾人的側目。

王冉顧不得其他,他瞪大眼睛震驚的看向張小慧。

“莫哀歲……是她?”

“嗯,繼續看下去。”張小慧按住王冉,示意他不要激動,同時在嘴巴前方豎起食指,讓他保持安靜。

“小點聲,噓。”

視頻裏,就看見莫哀歲拖過桌子將其抵在門後,然後趁四下無人,她麻利地打開機甲的艙體,整個人輕而易舉的鉆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對於蟲族來說那猶如薄如蟬翼的門很快便被撕碎,它們嚎叫著沖了進來。

密密麻麻的如同蝗蟲過境,觸角在空中搜尋著人類氣味,最終鎖向了莫哀歲所在的機甲。

它們不斷地朝地上的機甲爬來,口器裏還夾雜著一塊塊的人體組織,鮮血淋漓,滴滴答答的血跡伴隨著他們的黏液,滴落在地板之上。

未幾,地上的機甲輕微的動了動,然後就見它艱難的坐起身來。

但很快就被蟲族撲到在地,沒有什麽招架之力。

王冉的手心沁出一些冷汗,冷不丁打了一個寒戰。

他咽了咽口水,緊張兮兮的,仿佛自己就是那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機甲,如果是自己在裏面,恐怕就是死路一條了吧,除了被蟲族撕成碎塊之外,他暫時想不到還有沒有其他的結局。

然而在王冉的註視下,機甲再次起身,它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將趴在身上的蟲子撕成了碎片,如同那一扇被蟲族破壞的門一般、輕而易舉。

Woc!

“真他媽的帥!”

王冉不由自主的喃喃道。

人形機甲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很久,它處理完這裏的幾只蟲子後,它很快離開了這裏,隨即監控畫面裏失去了它的身影。

監控畫面陷入一片黑暗,上面的文字提示著註意左上角的時間。

只見左上角的時間逐漸倒流,時間來到了一周之前,且視頻的播放速度被博主加速了,一切的一切如同走馬觀花一樣,在視頻中他們看到了莫哀歲是如何一步步的改造機甲。

王冉看完視頻後,整個人震驚極了,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咽喉處幹澀無比。

“這...”

“我第一次看這個視頻的時候,和你是一樣的反應。”張小慧說道。

“這真的是她自己設計的嗎?”

幾分鐘後,王冉聽到了自己幹澀的聲音。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身邊會有臥虎藏龍一般的人物,但是從未有人發現過。

“是。”張小慧點了點頭,“為了證實莫哀歲是否有改造機甲的能力,我還特意去翻看了一下莫哀歲曾經的幾個課設。我就發現,她一早就著手準備這件事了。”

在看到莫哀歲駕駛機甲的結果後,張小慧突然對莫哀歲做過的課題有了新認知。

莫哀歲做的每一次的課題都是與機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只是課題與課題之間的聯系很弱,讓人不能輕易察覺到莫哀歲的想法。

畢竟,莫哀歲就連跟她一起朝夕合作實驗的他們都沒有告訴。

換言之,就連實驗夥伴都不知道莫哀歲的想法,那麽什麽都沒參與過的外人又怎麽會得知呢?

一切都是張小慧自己根據結果倒退而進行的猜測。

“從人體與機器人的鏈合到最近的精神力與機甲的連接,莫哀歲一步步地朝這個方向努力,直到……”

像莫哀歲這樣一進校就明確了研制供Beta使用的機甲目標的人,真的是他們所想的那樣,是一個想盡各種辦法努力二次分化成Omega的人嗎?

她擁有那樣遠大的志向,真的甘願匍匐在Alpha的腳邊搖尾乞憐嗎?

話到嘴邊,張小慧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張小慧咬了咬唇,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但王冉明白張小慧的意思。

“直到我們將她踢出小組課題,對嗎?”

王冉自顧自地將張小慧沒有說完的話說了下去,然後他笑了笑。

“我們錯失了這個機會……”

說不嫉妒是假的,他心心念念地想要搞出一個含金量高的競賽或者作品好畢業,但現下這個機會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怎麽不讓他悔恨、嫉妒。

怪不得從他進門開始,同學們總是不經意地看向他,眼底滿是覆雜的情緒,原來……是這樣。

他們是在可憐自己錯失名垂千史的機會吧?

可憐他們這些有眼無珠的跳梁小醜,踢走了最有實力的大佬。

王冉捏了捏拳,看視頻底下的評論後,眼神變了又變。

【圖心:機甲能走能動,也不一定是因為能夠操控機甲,或許是因為人在艙體裏,隨著人體活動罷了,有什麽新奇的,我上我也行。】

【look空空:……你是大腦發育不完全,還是小腦代替了大腦發揮了看視頻發表看法的職能?快把手機還給你祖先猿猴吧!】

【命懸一線:@圖心,你上你還真不行,或許你需要我給你普及一下初中的知識——星際最輕的一款機甲都要幾百斤。你告訴我說,機甲能夠被一個小姑娘扛著跑?你好像沒有上過什麽學。】

【魔鬼why: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相信能夠被Beta駕駛的機甲被發明出來了吧,不會吧不會吧……我把話留在這裏,過不幾天,全星際最大的機甲廠商就會出來打假,我要是說錯了,倒立吃屎。】

【沒有活:行,我截好圖了,@魔鬼why,坐等打臉+倒立吃屎,敬候佳音。】

【逆襲洗衣機:科學家們都研究那麽多年都不見任何成果,結果最後卻被一個小姑娘研制出來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啊?她能比得上那些科學家?別鬧了!】

【改群名:視頻裏的那個小姑娘該不會是哪個家族的親戚吧,或許那些大佬早就將機甲發明出來了,然後趁這個機會給這個小姑娘鋪路?】

【民怡園:那麽問題又來了,他們是怎麽趁這個時機擺放好機甲的,難道他們一早就知道了幾天後會有蟲族出沒在這個地方?】

【名模:細思極恐……】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待在實驗室裏的莫哀歲不知道外界的爭吵,也不知道滾滾大火再次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此時,莫哀歲的面前擺放了兩支試劑,分別是針對Omega特有物質結構成熟與不成熟的酶降解分析伴侶。

莫哀歲擼起袖子,顯露出白皙的胳膊與斑駁紫青的針孔。

三天,整整三天。

除去吃營養液與六小時睡眠時間,剩餘的時間全部被莫哀歲拿來做實驗,她總算將之前走過的流程重新走了一遍。

在這期間,有不少的人蹲守在莫哀歲門口敲門、喊話,簡直不厭其煩,更有甚者還有人從門外丟石頭,砸爛了莫哀歲的玻璃窗。

這一切莫哀歲都渾然不知,一心沈醉在實驗之中。

不過那些挑釁者都被尤蘭丟出了郊外。

尤蘭擔心莫哀歲的處境,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在莫哀歲門前。

煩不勝煩,直到她半夜在門口掛上了“人沒死,寫論文”的牌子,尤蘭才就此罷休。

莫哀歲神色沈靜,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幹凈的培養皿,動作幹凈利落地給自己綁上止血帶,紮緊。

血管很快漲起,找了塊還算好的地方,迅速抽取一小管血液,然後滴在培養皿上,之後再按照先後順序,滴入兩種降解酶。

當然,一起滴也可以,降解酶滴入順序沒有太過嚴格。

只是莫哀歲的一只手行動暫且不便,只好如此。

莫哀歲屏氣凝神地觀察顯微鏡下的物質結構變化。

成熟的、不成熟的結構很快被破壞,但是,隨後卻發生了讓莫哀歲驚訝的現象。

被破壞成熟的結構再次疊到一起,成了結構不成熟的物質,莫哀歲再次滴入針對不成熟結構的降解酶,但結果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實驗再次失敗了。

不對,不對。

她確定,自己的實驗方向完全正確。

但,為什麽會再次失敗呢?

莫哀歲沈著氣。

眼眸不經意地繞過手腕的光腦,看到了養在魚缸裏的鸚嘴魚。

忽然,她茅塞頓開。

她的論文,她的魚,以及寧書青、隨青臨和自己的存在都在明晃晃地提示莫哀歲——環境因素的影響尤為重要。

莫哀歲擡起手腕,光腦上顯示——

晚上十點16分。

距離莫哀歲回家進入實驗室,滿打滿算,她與Alpha隔絕才不過71個小時,或許隔絕的時間還遠遠不夠。

莫哀歲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等待時間的流逝。

日月更替,太陽再次升起。

趴在實驗室桌子上的莫哀歲猛的睜開了雙眼。

有人給她打電話了。

莫哀歲看了看備註,神色訝然。

是孟月笙。

想不通這個時候為什麽給自己打電話。

畢竟按照往常的情況,她是視自己為空氣的,又怎麽會特意給自己打電話。

莫哀歲坐起身子,低垂著眸子,接通了電話,靜靜地等待對面孟月笙開口。

“歲歲,是阿姨,你在家嗎?”

“我在,有什麽事嗎?”

孟月笙看了一眼坐在大廳裏的西裝革履的經理,她頂著眾人的灼熱的目光繼續開口。

“星際最大的機甲公司聽說你已經研制出Beta能夠操控的機甲,他們想要與你談一談購買機甲專利的事,我和你爸爸都在家裏,要不你下來與他們談一談?”

機甲……

這麽快就被世人知道了嗎?

莫哀歲心臟怦怦直跳,感覺自己近一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有了機甲公司的推廣,或許這種機甲能夠早日通過安全檢測、上市,讓Beta也像Alpha一樣能夠駕駛機甲。

自此,機甲便不是Alpha的專屬,對於Beta來說,這或許能夠與寧書青的七性平等理論一起改變Beta的社會地位。

“現在嗎?”莫哀歲看了一眼時間,略有遲疑地問道。

“就現在,機甲公司的人來一趟不易,已經等了很久了,你快些下來。”

這次說話的是莫盟,他接過電話,語氣格外和藹。

這是他們從醫院回來,莫盟第一次與莫哀歲說話。

莫哀歲看看光腦,又看了看實驗桌上的實驗,她捏緊了手。

“今天有點忙,無法下樓。我覺得我們可以另換一個時間見面談談。”

實驗開始了,即將邁出72小時的大關,莫哀歲不想讓任何人再次打擾她的實驗進程。

不然又要等待很長時間,時間長了就有諸多變數,她不想前功盡棄。

勝利就在眼前。

“莫哀歲,你怎麽能讓別人等待白跑這一趟?你在你房間裏有什麽可忙的?!”

莫盟沈了沈聲。

“看您的時間安排,您方便就可以。那麽莫哀歲女士想換在哪個時間段呢?”見莫哀歲不方面的樣子,又防止場面僵化,一旁的長相幹凈一臉溫和的男人開口,接過話茬。

“三天後怎麽樣?”

“具體的時間還不確定,請留一下電話號碼,等我忙完會聯系你的。”

“好。”

莫哀歲記下電話號碼後,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她拒絕此次簽約自有她自己的道理。

72小時,是Alpha、Omega信息素失效的時間,三天一過,遺留在各個地方的信息素便會自動分裂,消失在空氣中。

那對於實驗本身來說,是最好的時機。

這也就是莫哀歲之所以會選擇等待72小時的原因。

只有Alpha信息素對她不產生任何影響的時候,她才能繼續用自己的血液實驗,只要她的那篇論文的實驗方向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只等72小時還不夠,她還要等血液中受Alpha影響的成分逐漸“安定”或“消失”。

這個時間比72小時還要長,或許還要再等一個72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莫哀歲放開手,轉而做起了其他實驗。

第108小時。

這是莫哀歲隔離自己的第4天。

莫哀歲叼著檸檬味的營養液,沈著冷靜地完成抽血,然後先後將兩種降解酶滴在培養皿裏。

在顯微鏡下,酶降解分子伴侶逐漸破壞、“蠶食”著Omega特有物質關聯結構,直到這種蛋白質失去功能,轉而被血液中其他蛋白質降解成小分子。

很快,這兩種結構在顯微鏡中徹底消失了。

莫哀歲停下手邊的一切活動,她如古潭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顯微鏡下的情況。

當,眼睛開始酸澀無比的時候,莫哀歲這才眨眨眼,相信了自己成功研制出二次分化阻滯劑的事實。

或許是前幾次反反覆覆的失敗,莫哀歲實驗成功後沒有多少與前幾次相同的興奮與激動,相反——

她平靜極了。

莫哀歲的神色不變,仿佛就該如此,也就應該這個時間點,成功地完成她的實驗。

成功研制出二次分化阻滯劑後,莫哀歲心中的那塊石頭終於安穩放下來,她的嘴臉若有若無地掛上了一絲消息。

隨後,莫哀歲分別給隨青臨、寧書青發去了成功研制二次分化阻滯劑的消息。

半天,兩人都沒有回覆莫哀歲的消息,不知道是在忙什麽,莫哀歲也不在意,當他們倆忙完事情看到她的消息自然會回覆。

想罷,莫哀歲關閉光腦,將實驗室重新收拾了一下,實驗桌面覆了往日的整潔,只有兩臺合成蛋白儀器還在一停不停地按照設定的程序合成莫哀歲所需要的蛋白質——一臺正在合成Omega特有蛋白降解酶,而另外一臺則是合成針對莫哀歲體內另外一部分結構不成熟的物質。

莫哀歲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打開記載著最新實驗結果的那一頁,在“實驗思路一開始是錯誤的,實驗的開頭便忽略了即將分化的Beta血液與正常Beta的血液的不同。應該早一步對比兩者的不同”後面繼續寫道。

“二次分化阻滯劑不是一個物質單一的試劑,它是兩種降解酶的混合物,一種降解即將分化的Beta血液中不成熟的結構物質,另外一種則是降解Omega特有的成熟結構物質,除此之外,還要考慮到Alpha信息素對二次分化的影響,他們這種‘信息素’的存在在極大程度上會幹擾實驗的成敗。”

莫哀歲沒有停歇。

她翻看了一下之前寫的實驗步驟後,皺了皺眉,然後用除了自己誰也看不懂的偏旁部首文字將正確的實驗步驟重新整理了一遍,在筆記本上完完整整地寫了下來。

整理完後,寧書青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合成儀器也在此時停了下來,正滴滴滴的提醒莫哀歲任務已經圓滿完成。

莫哀歲轉了轉筆,盯著自己寫下的信息繼續分析。

莫哀歲她現在得到了兩個有用的信息——

一是,要經過108個小時才能徹底排除Alpha信息素對自己血液物質的影響,二是,二次分化阻滯劑必須要在排除完所有因素後使用。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

在莫哀歲註射完二次分化阻滯劑後,這種穩定的Beta狀態到底能夠維持多久?

幾個小時還是幾天?

其中在遇見Alpha時,這個時間會不會因為受到Alpha信息素的影響而有所縮短?

不確定。

莫哀歲用紅筆在Alpha上面圈了一個圈,然後畫了一個小小的問號。

這些事都需要一一驗證。

莫哀歲收拾好筆記本,將其放實驗室一方暗抽裏,藏的嚴嚴實實,做完這一切後,莫哀歲用註射器將儀器中正在合成的物質取出。

莫哀歲排幹空氣後,給自己的胳膊消了消毒,然後捏著註射器面無表情地紮向血管,緩緩地將註射器裏那個淡黃色的物質推進血管中。

血液大約需要1分鐘到1分半鐘才能循環一次全身,莫哀歲便每隔一分鐘就記錄自己的血液數據,查看二次分化阻滯劑在身體發揮作用的時間。

在莫哀歲第三次記下數據後,她發現自己血液中的Omega特有物質物質與二次分化形成的不成熟物質的濃度降低到了警戒線以下。

莫哀歲心中的石頭卸下,她終於開心的笑了笑。

她的二次分化阻滯劑研制成功了,現在只剩下寧書青的了。

現在距離寧書青分化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完全來得及。

莫哀歲再次打開光腦,點開PAO這款軟件,看到了寧書青和隨青臨的留言。

[莫哀歲:研制成功。]

[寧書青:歲歲很厲害!]

[隨青臨:恭喜恭喜!]

隨後,隨青臨用只有他們倆能夠看懂的“黑話”給莫哀歲發來了他的最新成果。

[隨青臨:寧書青80多個小時的血液樣本我這裏有一份,Omega特有物質也有,目前還缺少她的血液樣本與Alpha血液樣本的對比分析,估計還需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提取到藏在她血液中的那份不成熟的物質。]

[莫哀歲:80多個小時的血液樣本恐怕不夠,108個小時才保險,算了,我待會去找寧書青要一份血液樣本,然後再趕過去和你一起趕進度。]

[隨青臨:行。我看寧書青現在正在城市邊郊演講,估計這個時候也快演講完了,你現在過去的話,或許能夠在這個地方碰見她。]

對話結束,隨青臨給莫哀歲發來了一個定位。

莫哀歲點開記著路線,忽然,光腦上方的消息提示欄裏蹦出了軍事競賽第三部 分將於明天開始的消息。

莫哀歲看清楚消息的內容後,指尖一頓。

這個時候的前一天晚上,寧書青往往要趕去開會、商討競賽的事宜。

如果她過去遲了,很有可能會錯過見面的時機。

莫哀歲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她得盡快趕過去了。

目的地位置大體搞清楚在哪裏後,莫哀歲將試驗臺上的簡易版血液檢測儀與筆記本掃進書包裏,又拿了一些取血液樣本的註射器和試劑管往隨青臨發的定位趕去。

等莫哀歲趕到的時候,寧書青的演講還沒有結束。

寧書青站在廣場中心,以她為圓心,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

莫哀歲就這樣融入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臺上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寧書青,聽著她的七性平等的理念。

這一刻,莫哀歲突然對小說中的女主這一角色有了新的感悟。

因為寧書青足夠優秀,所以她才是女主角,而不是因為她是女主角,所以她才優秀。

寧書青的優秀不建立在任何一個男主男配身上,她的優秀只建立於她自身的強大。

莫哀歲充滿笑意的看著臺上閃閃發光的寧書青,在宣講到情緒的高/潮處,莫哀歲情不自禁地拍手鼓掌。

忽然,人群中突然響起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寧書青,你把自己形容地可真高尚啊!你身為Alpha高高在上,簡直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吃盡一切福利,你懂我們Beta的處境嗎?你懂什麽叫人性嗎?七性平等豈是你動動嘴皮子就能夠更改的?你要是Beta,我還能恭恭敬敬地認可你,可你是吃盡一切福利的Alpha,你的話,我們能信嗎?”

人群自動給出聲的讓出了一條道。

“真想不到,寧書青竟然是這種人,欺負Beta?她不是說會與Beta共進退嗎?”

“她就一說,你就一聽,她是Alpha,怎麽可能會與Beta共情?這都是生意。”

“操,滾下臺去。”

現在臺上的寧書青淡然回視回去,身側一旁的手卻悄然捏緊。

“我做了什麽事讓你這麽覺得?我寧書青做事問心無愧,你有什麽問題可以提出來,我們當面解決。”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他的目光停留在寧書青捏緊的拳頭上,笑嘻嘻地,“你別瞪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田野村行一臉挑釁地看著臺上冷了臉地寧書青,越讓她下不來臺,他便越高興。

“哦對了,瞧你這副做派倒讓我想起來一件事,你面對不合群的聲音了慣會使用武力壓制,肆意地使用Alpha的精神力,然後毆打Beta。”

此話一處,引起軒然大波。

原本不相信的人們面面相覷,神情一變,看向寧書青的眼神多了一絲的敵意。

這個男學生之前的話他們經常聽到,但是,去分辨一個人的時候,看的是她的舉止而不是言行,他們厭惡那種“洗腦包”——寧書青無法與Beta共情的話,寧書青是怎樣的人,他們心裏有數。

但是,現在不同了。

一心推行七性平等、保護弱小的寧書青竟然反過來欺淩弱小,這讓他們如何接受?

這樣的寧書青與其他Alpha又有什麽區別?

“你放屁!寧書青才不是那樣的人,你在汙蔑她!”

“滾出去,這個下賤的東西,容不得你在這裏挑撥離間。”

“萬事講求證據。你空口白牙捏造謠言,小心進局子!”

還是有明事理的人,他們沒有輕信這個個子矮矮的年輕人的話,而是要求這個人拿出證據。

“證據?誰說我沒有?”田野村行獰笑著,“不相信的人可以過來看。”

照片很模糊,但是能夠明顯看到寧書青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

他將幾張照片投影在半空中,足以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能看到。

寧書青看到照片後,蹙眉。

是他……

寧書青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她打人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但,她該怎麽解釋?莫哀歲好不容易忘記了那件痛苦的事,她就要因為此事掀開莫哀歲的傷疤?

她怎麽敢……

莫哀歲尋聲望去,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形——是曾經欺負過她的三個Beta之一,田野村行。

冤家路窄。

莫哀歲冷笑一聲,恨不得將搗亂的那幾個人踹下去。

她看著那張寧書青身穿藏青色衛衣的照片,心下有了計較,她放大了自己的聲音。

“是嗎?你不若說說寧書青打你的原因然後讓眾人評評理,看看打你對不對。”

“打人還打出優越感了?”

“就是!什麽原因也不能打人啊!”

有人混在人群中反駁。

莫哀歲細細聽過去,只覺得這兩道聲音也熟悉的很。

“你有毛病是吧?”

田野村行轉過頭,對上莫哀歲冷然的眸子時,陡然嚇了一哆嗦。

“你你你!”

“你不敢說,我可敢說,當時你們不是想要脫一個女Beta的褲子想看看她的性/器官嗎?然後碰巧被寧書青撞見,狠狠修理了一頓?”

“瞪我幹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莫哀歲將對方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會不會P照片?當日寧書青到底穿了什麽衣服,要不要調取一下學校的監控?”

在場的很多Beta都遇見過檢查性/器官的事,聽到這個姑娘如此說,他們心裏一個咯噔,有的人開始上手打那個矮個子的男人了。

“操你大爺的,你這個Beta反賊!”

有了莫哀歲的插入,田野村行率先擺下陣來,倉皇逃竄離去。

“歲歲?”寧書青一臉擔憂。

“我沒事。”莫哀歲將顫抖的手隱藏在衣袖裏,無所謂的笑笑,掩下眸底的情緒。

當眾將自己曾經遭遇的事情輕描淡寫地說出來,莫哀歲有些害怕也有些難堪,但她知道,錯的不是自己。

*

等人群散去,寧書青與莫哀歲並排地走在大路上,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驅逐了剛才對陣時的涼意?

莫哀歲吃著寧書青給她買的甜筒,樂的瞇起了眼,心裏的那種懼怕情緒也消散了不少。

“是來取血液樣本的嗎?”寧書青開口。

“這都被你猜到了?”莫哀歲故作驚訝。

“嗯。”寧書青語氣輕松,“上次留下的血液樣本我猜你們就快要用完了,正準備去找你與隨青臨,沒想到你直接過來了。”

寧書青卷起衣袖,露出胳膊。

“我有五天沒有接觸過Alpha了,影響實驗的因子應該排除幹凈了。”

兩人坐在一個監控器看不見的角落,寧書青拿著莫哀歲的甜筒,而莫哀歲一臉認真的采血。采血過程很簡單,莫哀歲的手也很穩,寧書青幾乎沒有感覺到多少疼意。

莫哀歲也在這個時候取了自己的一些血樣,標明這是註射二次分化阻滯劑的第幾個小時。

“走,我送你回去。”寧書青站起身道。

微風吹起她黑色的半長發,攜帶者縷縷清香湧入莫哀歲的鼻腔。

“不。”莫哀歲謝絕了寧書青送自己的話,她站起來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泥土道,“好好競賽,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和隨青臨就好了!”

她沖寧書青瀟灑地擺擺手,然後轉身離去。

忽然,一聲悶吭突然從背後傳來,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莫哀歲叼著甜筒疑惑地轉身,突然,她睜大眼睛。

寧書青被人襲擊陷入昏迷,連人待包被那群蒙著臉的人拖進了車廂裏,

“寧書青?!”莫哀歲大喊一聲,嘴中的甜筒應聲落地,被她一腳踩碎,融進地面泥土中,“你們是誰,我報警了,快把她給我放下!”

莫哀歲一邊喊著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啟光腦攝像功能,記錄下現場情況。

然而,莫哀歲的喊聲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恐慌,徑直拋下莫哀歲揚長而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